耳際的髮絲，仍被柔情撫觸；
肩背的寒意，總被溫情驅離；
端詳著閉目的流川，
嘴角有著若有似無的微笑…
兩人在默契與相知裡，
竟一起問著同一個問題…
“怎麼還不睡？”
“你放我進來不就是要我哄你睡嗎？”偷心搶人的罪犯分明還在現場，但是沒半點罪惡感，反而整個人仍邪惡著散著誘惑…
搖頭的嘉恩反問著“你不累喔？不睡一下？”
也是一個脈脈含情的搖頭，凝視相會的眼神透著愛意，而體貼的彼此，分享著溫柔和體溫。
“為什麼要笑？”手指戳在流川更燦爛的笑意裡，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因為，這樣擁著你，應該是最甜的美夢，但好像很難很難入睡…”
“那有什麼好笑？”攀附在胸膛裡的嘉恩不解的匍匐到流川眼前。
“我在笑…我完蛋了！我好矛盾，我在家裡想你，想到睡不著…在這兒卻又捨不得睡，好煩惱，但又覺得很甜、很幸福，怎麼辦？”
像引信瞬間燃爆了火山內部，雖沒再親、再摟、再吻、再抱，但醞釀的溫度又灼熱了倆人…
竄流的電火似乎就要點啟引擎了。
“睡不著就起來啦！起來吃東西，肚子餓了吧？”
本意是賢慧勸退流川好累積實力的嘉恩，催促的話語好像飢餓到流川別的慾望，喚起了只有某部分的流川…
“不是這樣啦！”被反壓纏抱的嘉恩已經閃躲不開，但責怪裡盡是縱容…
“不是這樣？”流川一個字一個字的把話念出，好像唯有這樣才能把話塞進腦子裡理解…
“我是說我們起來吃早餐了啦！”流川聽著這字字句句，不自覺的閉上了眼，在腦海裡找著理智來勸服自己…
“怎麼又裝睡，起來了啦！”
耳畔的催促、身下的魅惑、動情的氛圍…真的不懂了！自己想的、要的，不是應該在飽暖後才出現的念頭嗎？但此時此刻的自己，滿腦子好像裝不下別的東西…
半合著眼的柔情更顯挑逗…“所以，你餓了？”
流川的失望在嘴角、絕望在眼中、但希望挺立在腰幹下蠢蠢欲動…
在無法拒絕裡，推攔的雙手就這麼改為環抱，受到激勵的希望就狂飆起來，再次縱放著彼此…
“流川車還在，不知還在變什麼鬼？”恩爸邊向恩媽嘟囔邊開了思想起的大門，一臉紅潤的朝氣道盡了蛤蟆功的神效。
“爸--媽--你們吃過早餐沒？我有弄麻油煎蛋，半熟的喔！”嘉恩嘴裡殷切的喊著爸媽，手也沒閒著打理張羅，但牽掛的眼神總不時望向流川。
流川倒是一聞聲就轉身到門口相迎，順手就收攞下兩老的外套、手袋，還幫著關上門。“阿伯你們去運動喔？”
“是啊！是啊！”恩媽滿意的微笑堆滿了臉，看來流川也順手收攞了兩老的人心…但即使今晨陽光璀璨，陰影后還是懸著忐忑…
“嘉恩你做了什麼好料？”恩爸原本興高采烈，但看著一桌的杯盤狼藉，微微的皺了皺眉…
流川鎮定著下手收拾和解釋“阿伯！我們不知道您什麼時候回來，所以先吃了，對不起！”
另有所指的恩爸叨唸著“就知道你們凍未條…”見著恩爸一雙眼 瞪著老大，恩媽忙著緩頰“我們一早就在外面吃過了，不然哪有力氣練功和鬥嘴…你們先吃不打緊。欸！看起來不錯吃，女兒難得下廚，我們去洗洗手再來吃一點，老欸！快！”
嘉恩備餐時還是一派天真的叨唸“又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肚子餓不能先吃喔？”
心知肚明的流川淺淺的笑裡卻滿藏了踏實和幸福，疼惜著嘉恩的單純、感激著兩老的包容…
“啊--對了！一早不是說你給滾水燙到，有沒有怎麼樣？”恩爸寶貝自己的女兒，是必然的天性，一走出洗手間關愛的眼神便直盯著嘉恩的手。
流川拉起嘉恩的手，直往恩爸眼前送去“沒事的！你看！”
恩爸點了點頭…目光對上小倆口，看著就是兩情相悅、無怨無悔的模樣，心裡雖不打算多磨難他們，但是該交代的事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凡事要小心，別闖禍！”
心虛起來的嘉恩趕緊退回廚房，知道自己臉上藏不住事，但又擔心流川被爸爸為難，七上八下的心情全然反應在廚房裡進進出出又繼續丟三落四的行為上…
“阿伯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嘉恩！”沉著的語氣潛藏著決心和力量。
“我是沒想到你這麼早就來照顧嘉恩了！唉--！”恩爸怨嘆裡有著為父的不捨…
“我會盡心盡力的…”流川聽得出恩爸的心情，總想讓恩爸恩媽心安。
“好啦！盡心！盡心就好！”恩爸拉著恩媽邊坐上餐桌、邊悄悄的跟恩媽咬耳朵“再盡力我這二樓就要震成剩一樓了…”
“嘜黑白講！不正經！”恩媽嘴裡雖制止著老伴，但其實心裡也是五味雜陳，哪有心思吃東西，不過就是圖個一家人能坐在一塊聊聊，好讓這女婿展現一下誠意，看看流川能把嘉恩捧多高、牽多緊，為父為母才能不留遺憾。
“流川啊！你研究所念完還要當兵，有打算再出國唸書嗎？”恩媽這順口這一問，看似輕鬆，卻是攸關女兒未來的大事…
“我們還沒結論…”流川的眼神飄向了忙進忙出的嘉恩“未來的事…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所以我得先讓嘉恩想想…”
看著流川眼裡心裡盡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恩媽可是安心不少；但當爸爸的就覺得分明是一雙賊眼死盯著自己的掌上明珠。
“我還以為你們倆個早想好了，結果只有計劃好出去玩！”瞄著女兒一臉幸福洋溢，恩爸就連想責備也板不起臉。
“我們聊過，嘉恩她才回來，得先花些時間考慮…她一直很有想法，這次，我不想她在衝動下做出決定，慢慢來就可以了。”
“我倒覺得她還是太衝動，你也不像是有慢慢來！”恩爸隨著話題，又繞回倆個人的親密關係上…
既然兩人明明白白的愛一向不躲躲藏藏，當爸爸的又何必閃閃躲躲的，現在不開門見山問個清楚、說個道理，總覺得沒維護到自己的女兒。
但眼見著嘉恩兵荒馬亂後回了座，愛她的人都噤了口…
“欸！你們在等我哦？可以吃了啦！粥我都熱過，趁熱吃啊！”
嘉恩才舀好，流川便一一接下端給恩媽恩爸，還貼心的提點“當心燙！”
恩媽也熱絡的對著恩爸曉以大義“先前也是下功夫熬的，現在又費心熱好了，趁熱吃就是了！大家都知道別燙到就行了，你別再羅哩羅唆了啦！”
“我羅唆，你說得比較多吧？”恩爸無趣的的喝著粥，還當真的燙了嘴。
在這無人相逼的時刻，流川卻還是為坦白引了言“我知道你們擔心，我的世界太複雜…現在只是暫時的飛離戰場，不但連兵都還沒當，羽翼也未豐，一切都還成不了氣候…”
“不是的！不是的！”看到恩媽慌亂的否認和體諒關愛的眼神，讓流川更有體悟，有些話、有些責任，是非得現在擔起來的…
“我先前一直用這些缺憾度量著自己，讓嘉恩和我有了一年的遺憾，但是其實我很幸運，我擁有的已經比任何人所擁有的都豐盛…就連爸爸的事，都是我彌足珍貴的經驗。
我跟嘉恩，就像被茶小綠蟬「著涎」過後的一心二葉，我們必然會再遭遇著現實的造化，但被萎凋、攪擾、水深火熱後，我們會是一壺帶著蜜香的好茶。”
恩爸眼底肯定了流川“你是我看過最聰明、最有擔當的人！我只要知道你這樣往好正向想，我就放心了！”恩爸舒暢的呼出了一大口氣。
恩爸慈愛的叮嚀著“我可不是說醉話或夢話，你們倆個的眼光和運氣都不錯！要好好珍惜！但不要談戀愛談到誤事或出事，該努力的正事不要耽擱了！”
早在桌下和流川十指緊扣的嘉恩似乎也沉潛了，因為接下來的正事，不是陪著流川尋寶，而是拋掉口譯改換別的研究標的，無論在國內或是國外讀，都是感情、能力和財力的考驗。焦慮不安的心情即使沒開口，還是被流川一手掌握。
流川體貼的握緊嘉恩，源源的正能量透過手暖進心裡。”我知道你不會選擇飛黃騰達，但也不會甘於庸碌，無論你想念什麼，在哪念？你把自己準備好就可以，其他的我都會支持。”
這不是情話，但卻癱軟了嘉恩，為何流川能讀到自己的心意？不過一個感激又驚訝的眼神飄過，流川又馬上截走…
流川湊近了嘉恩耳畔，溫柔的氣息似提醒著一句“我是誰老公？”，剎那間，即使抿閉的雙唇都抑扼到充血，但羞赧、甜蜜還是擋不住紅透全身。
好像，就這麼名正言順，就把自己的問題全攬上流川的身，流川的熱情未必是情不自禁、若是處心積慮，似乎也不是因為情慾凌駕了理智…好像是發現了誰是3631一樣，嘉恩有著理解，但沒有多問，為愛無私的奉獻碰不得企圖獨立的倔強。
旁觀的恩爸倒是胃口大開，一口吞下了麻油煎蛋，即使看得出嘉 恩有著不自在，但在羞紅的臉頰後，嘉恩自己都分不清楚這是不是值得慶幸。“你心裡有事可以告訴我嗎？”流川邊吊掛起清洗好的外套，邊向陰晴不定的嘉恩投射出陽光…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有一些煩！我也不想！”嘉恩嘟著嘴的模樣雖然和以前一樣可愛，但是瞳裡卻已有著令人看不透的深度…
見不得嘉恩困惑的流川自己也困惑了起來，因為他一向很懂得的嘉恩，但現在明顯的有些難懂了…
“如果，沒有今天早上的事，你會不會比較不煩？”流川想不透癥結在哪？總想問個清楚。
看著糾結著的流川，嘉恩雖有著被關懷的竊喜，但有更多的歉疚湧上心頭。
“我沒有事啦！”嘉恩就這麼投進流川懷裡，顧不得觸碰過濕衣物的雙手還濕冷的，流川趁勢就環抱起嘉恩。
事實上，嘉恩已被自己愛透了，但是流川覺得，有些未知還真的探索不到。忽然， 一片記憶閃過，反倒讓流川釋懷了起來。
看著莞爾一笑的流川，嘉恩輕蹙了眉“你笑我喔？”
“不是啦！以前我瞞我爸的身份，害得我們倆吵架，現在想想，我再追問你可就會有報應了！所以我不想強求，你想說、能說的時候再說吧！”
“其實我沒要瞞你什麼！只是我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你如果能幫我最好…你為什麼？…”不等流川回應，嘉恩已經開始質問，看來嘉恩的疑惑多過於流川。
“我愛你！”雖然還沒聽完嘉恩明確的問題，但流川已有明確的答案。
既然流川自己開了頭，嘉恩不打算就此打住。“我都還沒問，你在回答些什麼啦？”
“我不想再被任何事耽誤，既然接下來的路要一起走了，我們擁有彼此不好嗎？”流川探觸的問號搭著探觸的指尖，悄悄的掃過嘉恩的腰際，動情的波流讓嘉恩咿啊出了聲。
“還是你不喜歡？或著我不夠好？”能鼓動群眾的流川，怎會不知如何惑動嘉恩。
但是，嘉恩的心思居然沒陷在流川的迷情裡，不理會流川的詢問，嘉恩追著問“我覺得…你很蓄意！”
的確蓄意的流川卻很認真“我會負責的！”
“就是這個！我覺得你急著要負責？”嘉恩的慧黠出自於對流川的了解，即使理由那麼有愛，嘉恩還是覺得有些隱藏的心機。
“不能是我忍不住或不想忍嗎？”流川眼裡的愛毫無虛假，但是情人的眼就是看得到更多…
“如果你真的只是不想忍，你那麼會玩吹牛，你跟本能做到毫無破綻，但是你現在蓄意的好像直接對我爸說你手裡有八張K一樣，任誰都能拆得穿，擺明要把枱面上的牌全收回去，根本不像常人應有的作為。”
“因為我的目的就是要讓你爸解除負擔，我也真的想把枱面上的牌全收走。”流川開始正經的回應…“但這不是遊戲，我很認真。”
嘉恩明白，自己若不走入公費的科係與國家，就得找到錢，無論是先工作累積經驗和經費，還是申請獎學金或貸款，父母的負擔都沈重。
“你爸媽都希望你快快樂樂、自由自在，想讓你在天空翱翔的不是只有我，還有他們…如果我們早點確認好比翼雙飛，他們也可以少操點心！”
“喔！”嘉恩雖點著頭理解了，但是心裡有根刺，好像又被挑起…
“什麼「喔」？”流川邊揉著嘉恩的頭邊唸“便宜都被我佔盡你還幫我數錢，我這樣說你也信！”
流川看得出嘉 恩的心事不是一個玩笑化得開，因為他太清楚嘉恩並不想依賴自己…
失神中的嘉恩想起了自己走過的路，逞強的話又脫口而出…“其實建城顧問出意見就好，建城的一磚一瓦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我還以為你認定我是建城顧問那天，我的身份已轉變成你的男朋友，結果不是…”
“是男朋友也不必在物質上支援我，我想獨立，我不要依附你！”
“可是，你在我心里奪城掠地，你的城堡已建在我心裡，你要我怎麼置身事外？”
“那我把城堡給拆了…”嘉恩愈講愈急，任誰都看得出衝動就快壞事…
“我們先不要聊這個…”流川想制止，但是卻聽到了最不想听到的話…“我不要你幫我，為什麼在一起後就馬上急著掏錢，這是包養還是援交，我不要！”嘉恩不想被看輕，但卻看輕了流川…
被誤解的失望難以在眼中隱藏，即使對嘉恩的愛與了解那麼深，但流川瞠目中的憤慨還是燃燒了起來，燃掉了一些理智，燒掉了一些包容…剩下的痛心，被壓抑在顫抖的身軀裡。
用盡風度，流川只能說出一句失溫的安慰“我很抱歉讓你有這種感覺…”
莽撞終於撞到牆的嘉恩意會到了口不擇言的後果，激昂瞬時變成了愧疚，但伸出的手還沒碰到流川，就看到流川眉眼裡藏不住的氣惱，用回身閃避掉一向的依戀…
在流川心裡，此時任何碰觸只怕又被嘉恩鄙視，自己雖不清高，但不想再被誤解。既然壓不住情緒、說不得重話；那再僵持下去就只有不平靜的沈默…
陽春中的冷冽冷裂了情愛，那一絲陽光的能量驅不開寒意。“外面冷，回屋裡吧！”流川抑制的不動聲色好像比爆發的爭辯更令人不寒而栗。
而嘉恩只有失神失溫失落著，因為她很清楚流川什麼錯都沒有，只有自己用強詞奪理在捍衛自己自以為是的獨立。
“我先回去了！你也累了！早點休息！”不等嘉恩反應，抓起背包就趕著走的流川擺明著有著氣…
“對不起！我說錯話！”在曾有一室春光的房裡，內究起來的嘉恩企圖回溫。“你知道我急起來口沒遮攔，你知道的啦！”
“我知道！我們都太急！所以我們給彼此留點時間和空間…”流川沒有停下的腳步急奔下了樓，在恩爸錯愕的眼光和恩媽忙了一早擺了滿桌的佳餚前，流川不清不楚的交代說臨時有事，就奪門而出。
“說要去北海岸說了好幾天了欸！怎麼可能會臨時有事？”恩爸一雙眼 就盯上嘉恩，一見女兒急躁的神色，就知道八成是有彆扭。
“去追啊！外面很冷！你的流川連個外套都沒穿，如果…”恩爸話還沒完，嘉恩已經衝出去了。
“不要走！”擋在車前的嘉恩雖無所懼，但還理不出頭緒…“不管怎樣，我不要跟你分太開、離太久，你走怎麼負責？而且我都認錯了，不准走！”這等蠻橫的歉意槓上流川，透露出急切裡藏不住的天真…
“是你老要跟我劃情界線！你就能為人維趕報告、為小薇抗議，我不能多為你做些什麼嗎！”流川的怨懟漸漸虛微，分明愛到不行又怎能再捨得相逼。
“知道了啦！那我們沒有吵架喔！不可以再分開喔！”黏回來的嘉恩真的可愛多了。
相愛容易相處難！但是一直以來，流川就是喜歡這個麻煩和挑戰！可能愈是在乎的人，就會對她有愈高的期待，但只要有稍稍的偏離，自己失控的往往比任何人都厲害。
“我想為你獻出一切、跟你相愛一生，這都是我擋不住的，我不是因為跟你有了關係才急於付出，為你我命都可以不要，你腦袋裡在亂想什麼？”流川就算口有怨言，撫著嘉恩後腦勺的手還是柔情的把粉嫩的臉龐攬近，眼睛裡盡是疼惜，哪容得下一絲責備？
“知道知道了啦！先進來！會冷！”嘉恩見流川沒了火氣，急著推拉牽扯把流川推回思想起，飯菜雖香，但尷尬也在餐桌前等著化解。
“好來吃飯了！”恩爸望著嘉恩和流川前前後後張羅用餐裝沒事的樣子，按捺得住三分鐘已是極限。“流川你先給我坐下！嘉恩去把我的酒拿出做夥飲啦！大家喝個痛快！”
“爸不要啦！大家都很累了，而且喝酒傷身…”嘉恩對流川有無酒量毫無概念，但想也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爸拉流川喝酒總是有點風險，誰醉了吐真言好像都不利於自己。
“我是為你好欸！你的流川剛穿那麼薄吹冷風，喝點酒驅驅寒不是很好？而且喝了酒他就騎不了車、人就走不掉，這不正合你的意！”恩爸酒都還沒沾，真言已經源源而出。
“嘉恩沒關係，阿伯有興緻小酌一番我理應相陪的！”流川清楚方才自己太情緒化了，現在不說個明白，恩爸怎會安心。
“好！大大方方！這才是做大事的氣魄！”恩爸看得出剛剛的情勢，這聲肯定，讚的是流川對嘉恩的寬容，也是讚流川的應對。
“如果阿伯有想問的，可以直說，不一定要等到酒酣耳熱，您先用餐，比較不傷胃。”坦率貼心的流川讓恩爸一向很放心，反倒是自己的女兒還是有點小任性。
“剛是怎樣？怎會好好的要走？”恩媽一上餐桌，就搶著問。
“我有點小心眼，肚子餓了血糖低，脾氣不好，吃飽就沒事了，害您倆操心，對不起！”流川雖避重就輕的說得含糊，但恩爸心裡是有底的…
“好啊！那就多吃一點，我可是忙了一早上，要全部給我吃光。”恩媽話才說完，已夾了一座山到流川碗裡。
收斂不了的感情在倆人交會的眼神裡閃耀痴迷，看得恩爸忍不住取笑“還沒把嘉恩愛夠疼夠喔？快點吃啦！你們有一輩子可以在一起，沒事不要鬧脾氣，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現在沒事了啦！”嘉恩已被流川的反應嚇壞了，又怎會再提起討罵挨。
“我們會互相扶持的，以後什麼事都會好好商量、彼此幫助、不會再讓誤會傷感情了。”頭頭是道起來的流川，才兩句話就交代清楚也安了大家的心。
“我的女兒是個寶，這幾年聚少離多，我們也還沒寵夠，有你幫著疼、幫著她規劃我是真的很放心。不過再怎麼愛、再怎麼有默契你們畢竟是倆個人，有時自己一個人心裡就在打架、就在矛盾了，更何況是倆個來自不同背景的人。你們倆個人心裡的那把尺又都比別人嚴格，量著、度著別人出了界、踩了線，就耐不住 性子鬥氣、抗議。你們倆個若要長長久久，可要把角磨一磨、心寬一點，不然吃再飽，血糖再夠也避不了生悶氣或吵架啊！”
“我知道啦！”嘉恩邊不情願的應答著，邊拿著筷子在碗裡點揀著，怎麼數來數去這些年會吵到傷心敗興的對像都是流川，而次次吵架的理由現在想來根本都無需執著，但吵架當時就是會死踩著那點立場耿耿於懷。
“謝謝阿伯提點！”流川敬酒之餘不得不佩服恩爸的人生經歷。自己雖漸漸懂得嘉恩的脾性，但真遇上倆人急躁起來，每每想制止、想逃避、想解釋可都是愈來愈糟。
“嘉恩你要給我顧好哦！”恩爸回敬的酒，裡面滿是難捨的親情。姜雖是老的辣，但老薑和著酒精，就是頑強濃厚的父愛。“本來我這老爸也想護著、守著嘉恩，等她畢業再讓她談戀愛。不過這樣你們不自由；我也吃力不討好。看你們現在開心自在，我們也可逍遙了啊！”
恩媽更懂女兒心“還有嘉恩啊！要好好相處，也要學會自處，流川的兵不論怎麼當，都不可能你陪著當。接下來為理想、為學業、為事業，一定各有目標要走，倆個人犧牲自我黏在一起，未必就能幸福，就像我們一家人南北分離，但我們感情還是很好啊！以前你年紀小，凡事跟著人維跑是必然的，但現在你是大人了，你跟流川倆個人即使不生活在一塊兒，但要懂得調適，這樣才是成熟獨立，知道嗎？”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想趕快經濟自主、練習獨立啊！”嘉恩經濟上不想依賴流川，但感情上現正愛到深處，哪獨立的起來。
而被李來拒絕歸還鉅款的流川，很理解還不了情、還不了義的負擔有多沉重；但恃於自身的能力，金錢的壓力一向綁不住流川的自由，當然也不希望嘉恩屈服於經費或為了幾年的形影不離而限制了夢想。“追求夢想是要努力，要付出代價！若你拿得到公費或獎學金，那是因為你的成績、你的研究計劃、你學成後可預期的貢獻，造就成你的潛力，而讓出資者願意出資；而你從銀行借得到錢，那是因為你的信用、你的償債能力過得了評等，讓銀行覺得有利可圖而願意放款。而我們都是最信任你、最肯定你的人，如果你能坦然接受公費、獎學金甚至貸款，那你為什麼懷疑自己的實力，懷疑我們的眼光。別人可以栽培你、貸款給你，那為何我們不行？這不是役於金錢，而是去承擔一份責任。你如果真的打算進修，就要對自己有信心，學成你一定有能力回饋或償還。公債拿來做公共工程、企業融資去蓋工廠增設備、你去投資自己，實踐夢想，這都是在支配錢，而不是在被錢支配。”
“我以為拿到獎學金是可以多買幾張CD專輯或是去大吃一頓…這樣比較正常吧！”嘉恩憶起曾拿過的獎學金，花得一向心安，但此刻卻被流川搞得很罪惡，一飲而盡了杯中的酒，瀟灑的等著被數落…
“你也認真一點，人家流川很盡心，你裝什麼天真？”恩爸念歸念，但其實是在緩頰著小倆口不同的理念。
一點酒精不致減損流川的智慧，其實他能理解嘉恩通透了他的想法，但是並不想輕易的全盤接受。雖然會不捨，但若嘉恩執意經歷顛簸，或許更能成就美好的人生。
“我拿獎學金來吃吃喝喝和買的CD絕不比你少啦！畢竟這是一種獎勵，總是該回饋一下自己的付出嘛！”此刻的流川，懂得找個台階給嘉恩下了。
“對啦對啦！你功課那麼好，拿得獎金多得不得了！”嘉恩所說的字眼裡雖有調侃，但語氣裡可都是為流川感到驕傲。
恩爸看了眼流川，見著他眼裡對嘉恩的欣賞和疼惜，看來也只有流川，給得起嘉恩要的幸福，恩爸自然的拍了拍流川擱放在餐桌的手，就推說酒足飯飽，該去睡了。
流川雖也沒出聲，但已默然承擔下這個責任。未來，通往幸福自由的每一道門，必然都會跟嘉恩攜手共進…“又沒去成北海岸！”微微的醉意中，嘉恩依在流川肩頭…“你又要上課、又要上班，好不容易才抽出空，結果我們還是沒去成！”嗲聲的自責暖暖的融化著流川剛在父母前的拘謹。
“去哪都好！能跟你在一起就好！”癱坐在客房窗前的兩隻醉貓，暖陽中的涼風輕柔多情，流川禁不住撫弄著嘉恩在和煦中閃動瑰麗的發。
“那我們下 個禮拜再去？”索性鑽進流川懷裡的嘉恩咕噥的說，柔甜的提議卻又被硬生生擋下…
“下週我要去台中探我爸欸！我想讓他知道我很安全、很幸福，免得他在裡面擔心牽掛。”
“喔～！我也可以去嗎？”嘉恩探詢著…
“我爸應該很開心有個二等親要去探視他的。”
“什麼啦！”嘉恩酒後的臉變得更紅了“你不要亂說啦！我又還沒嫁給你。”
“不過我是娶定你了！”流川霸氣得不容置疑，但眼裡的柔情更令嘉恩醉心。流川環抱著嘉恩“你還是不要東奔西跑好了，你才回來沒多久，先好好陪陪你爸媽！”
“可是我會想你…”挨近的嘉恩縱放著自己的情感，坦然的毫不保留。
“我會天天來看你啊！”
“那要不要我準備些你爸愛吃的給你帶過去？張媽不是搬走了？”
“你好貼心！但這些年我太孤傲，都沒關心到我爸愛吃些什麼？張媽每個禮拜都還是會回來打掃整理的，我會請張媽幫忙準備，爸的口味，可能還是張媽知道。”
“那你現在還不知道嗎？”嘉恩瞄著流川，帶著些許責難。
“我會開始留意的…不過，他現在的健康狀況、還有獄裡的規矩、這些我都關照過張媽了！……你啊！這麼急著做好媳婦啊？”疼惜寶貝的吻就貼上了嘉恩的臉頰。
“才不是啦！我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用心，你們已經疏離了那麼久，會面的機會又有限，我怕你又擺酷端架子，讓本來滿心期待的會面變得冷冰冰，沒點天倫之樂！”
而流川也著實被『天倫之樂』這幾個字暗淡了神色…多年誤解雖冰釋，但倆人的關係終究寒著…
“現在你爸不爭名、不求利，他不敢再乾涉你，但也無法跟你媽媽交心，你不覺得你爸爸都沒有寄託，好空虛嗎？”
“我懂，我會多關心他的…”
嘉恩眼裡的流川，不知思緒飄到了哪兒？本來的落寞，忽而隱沒到一抹詭秘的微笑裡…
“你在笑什麼？”嘉恩的手就撫著流川那還沒藏起的笑意裡，讓流川想躲都措手不及。
“我只是在想，等我爸媽當了爺爺奶奶，就可含飴弄孫，這算不算一種寄託啊？”流川蓄意淡然的語氣卻擺明了在逗弄著嘉恩。
不傻的嘉恩沒讓自己陷下去“你別把話題扯遠了…也別先幫你的下一代攬責任，父慈子孝的事，你們父子自己要彌補！”一語點明了劉家這段背不動的歷史。
看著嘉恩，無疑自己已找到了人生重要的另一半，但慶幸之餘，他很清楚自己的父母，因為理念的差異，就算攀得再高、逃得再遠，如影隨行的缺憾終究纏縛著人生。
心頭的寒意，讓流川不自覺的把嘉恩摟得更緊，在這溫暖的陽光下，相擁酣眠似乎是最圓滿的幸福…
.
“喲！真是久違了！”看到流川停在思想起的機車，人維豁達的笑了開來。
心裡忍不住想著“這傢伙終於不再搞自閉了！”
週六的午後，做學校生意的紅茶店打烊休息一下是習以為常的事。人維雖有著愈來愈意氣風發的事業，但是一遇著了新鮮好吃的玩意兒，總是慣於拿來孝敬恩爸恩媽。
但開了鎖進得思想起，卻無一人相迎。人維蓄意的呼喊了幾聲，卻沒半點回應。上了二樓，就見嘉恩流川兩人毫無忌諱的在沙發上相擁而眠。人維也沒多想，毫不留情的就推了流川一把…
“流川！嘉恩！睡死了啊？”
惺忪中的嘉恩，本來對人維的大呼小叫習以為常，但轉念一想自己還窩在流川懷裡，就趕忙掙扎的要起身，但流川的雙臂，卻沒有半點要鬆開的意思。
流川的眼神也還渙散著，沒想過這麼美好的夢，居然是被人維吵醒；而體內積聚的熱情，也沒能這麼快渙散。
人維翻著白眼“是還要睡多久啊？不是我白目硬要打擾你們，等一下Jacky要來幫我搬電腦，你們……”
本來手邊在拆著電源線的手，見兩人情意深深、相視而笑的模樣，心念一轉…“我白目！就算不白目也該被你們閃瞎了！”瀟灑的就放開了手邊纏鬥難解的電線和情緣，呼著好大一口氣，轉身挪開了視線。“那個…我帶了幾盒草莓大福，等一下你們下來吃吧！我先下樓幫你們留著，不然Jacky一下手你們連屑都吃不到了！”
人維也沒回頭續著說“口沒遮攔的不是只有Jacky，我也是，從警局接回嘉恩後我都不敢來，就怕說了不該說的，有沒有什麼不能跟別人說的，你可要提點我一下…”
“沒有了，我都跟嘉恩爸媽說清楚了”流川邊說邊推敲著還有什麼事該坦蕩盪…
直到人維到了樓梯邊，流川才又開口“人維~謝謝！”
人維嘴裡叨唸著“我才要謝天謝地呢！”腳下也沒停的就步下樓。但分明是步步往下的樓梯，卻讓人維愈走愈是情緒昂揚，看著他們能幸福，居然開心的直想狂歌亂舞好好慶祝一番，竟然不留神就跟恩爸撞個滿懷。
“你這隻猴子是在歡喜什麼？”當稍早聽到人維在店裡呼喊的聲音，恩爸可就緊張的快快奔出，但是快手快腳的人維已經上了樓，所以恩爸才心慌意亂的在樓梯口張望，但卻被興奮高歌又不長眼的人維撞得不輕。
“好佳在我練蛤蟆功下盤穩，不然不被你撞飛…啊！那兩個在樓上…你是上去做什麼？”
人維看看恩爸中氣十足，絕無大礙，就開起玩笑來…“我才上去幾秒，能做什麼？我看你是要我告訴你他們兩在做什麼吧！我都看到了喔~~~”
“人維你這個哥哥也太沒規矩，你們雖然青梅竹馬但現在嘉恩交男朋友了，你也該避著點…”恩爸邊數落手指也邊不注的往人維眉頭戳…
“唉唷！阿伯你幹嘛啦！”推脫閃避的人維哪會讓恩爸得逞。
“我現在是你那個魔術師大衛烤…烤肥鵝，我要你剛剛看到什麼都忘光光。”恩爸心知肚明人維在斗著自己玩，但是恩爸想看清的是…這個視如己出的人維，是不是真的舒展了眉，有沒有真的成熟、長大，能給嘉恩誠懇的祝福。
而在嬉鬧喧嘩中，恩爸滿心欣慰的看著這肩膀愈來愈能扛責任的人維，這些衝動的孩子，現在一個個都懂事了！怎能不好好開懷大笑呢？而彼此纏抱凝望的兩人，在微笑裡匿藏了相知…流川清醒後更為躍動的生命，也連動著依偎流川的嘉恩。
“起來了喔~！”嘉恩邊說邊撐開自己，流川熱灼的眼光似乎一直在炙燒，抬頭一望，還見著流川隱忍的笑意。嘉恩忽然覺得自己說的話太…太別有深意，雖心知肚明流川笑著什麼，但羞怯的不想點破，慌亂下的焦躁感油然而生…
“我們下 樓了啦！”
“等等…”流川還是倚臥著，看不出有起身的打算。“我被你壓著血液不太流通，腿都麻了…”
“要我幫…”嘉恩的雙手還沒搭上流川的腿，好意就被流川揚手婉拒。
“我自己來就好！”流川沒有縱放自己，也沒再惑亂嘉恩。邊松著手腳邊說“我疏忽了，我該早些告訴他們我的狀況，看來他們到現在還在瞎操心…不過，現在人維知道了，看他的反應，該是會通傳大家的樣子。”
“我有跟小薇說啦！唉唷！可是我也不知該怎麼講才算清楚！”嘉恩拖起流川“你OK了吧！”
“可以！沒問題的！”流川順著嘉恩翹起的髮尾，深情的眼神還是關不注愛。
“我們去吃草莓大福吧！”嘉恩雀躍的就往樓下奔去…而被拋在後面顫顫巍巍的流川，只能痴痴笑望著被甜點奪魂的嘉恩揚長而去，但是心裡卻已甜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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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要兩個！”嘉恩還沒到位就已經先嚷嚷。
“你來幫忙泡熱茶啦！”恩爸邊指使著嘉恩邊叨唸“你怎麼那麼貪吃啊？”
“貪吃的是人維吧！他不想吃怎麼會去買？”
“我這是做研究、做市調，你以為我花了一下午奔波只是愛吃喔？你瞧瞧，我切的這個縱切面多完美！”
“吃個甜點而已有那麼多學問喔？”嘉恩不甘的回嘴。
“你別看人維，他攝像、寫筆記、寫心得多用心欸！”恩爸這一年來也被人維敬奉了不少美食，人維一切努力也都看在眼裡。
“你別看不過是個麻糬包草莓那麼簡單，能賣那麼貴還要排好幾十分鐘的隊才買得到，總要知道別人怎麼成功的啊！”滿口生意經的人維真是有幾分行銷天份和興趣。
“嗯~~我很樂意！這種功課我很樂意幫你做，盡量、盡量沒問題！”滿嘴麻糬的嘉恩，全然顯露了純真自在的本性。
“那為什麼這個草莓大福能賣得這麼好？”捧場的不是只有嘉恩，流川似乎也對人維的研究，很有興趣。
“好吃是一定要的，賣相漂亮，又有日系血統，媒體一宣傳，就有一堆人搶著嘗試了啊！不過，我個人親身去排了隊，才知道更多隱情…”人維的事必躬親，似乎還真的尋到了門道。
“是店面很漂亮還是服務很周到？啊！我知道！一定是女店員都很可愛、卡哇伊~”嘉恩很率真的設想人維的觀感。
“你說的也都對，不過…其實在排隊的十之八九是女生喔！”人維還是在賣著關子。
“本來女生就比較愛吃甜點嘛！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嘉恩滿臉都是麻糬的細 白粉末，但仍毫無所覺的發問。
“該不會是那裡的老闆或師傅很帥吧？”流川邊說邊自然的輕撫嘉恩的臉頰，把那些麻糬粉末一一拍落。
“唉唷！沒錯喔！有慧根！”人維大口又咬下一顆麻糬。“流川~你不像是對甜點有興趣的人，怎麼這麼有興致聊？”
流川苦笑中開了口“官司中那塊爺爺留下的土地，其實是爺爺受託要還給一位李來李伯伯的，而李伯伯就是賣麻糬為生 的。李伯伯的父親當年受佃農們的付託帶了這群人所有的家當，隻身去大陸找到地主買下了那塊地，但在太平輪上交託給爺爺的地契，我爺爺卻遲遲未歸還，使得李伯伯的父親一直被佃農們誤解為捲款潛逃，之後李伯伯的母親終生被追債，而這群佃農他們的家、他們的根，也因沒有產權而被剝奪…這沈重的傷痛，恐怕我這一生都彌補不了。而燃眉之急是這位賣麻糬的李伯伯並不願意接受我用金錢來彌補，實際上他的生活非常困苦。以他的志氣，我不能幫他；以我之前被迫害的狀況，我也不敢接近或關切他。我想听聽你的想法，看看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先脫貧。”
“這是個能吸引人的話題，但怎麼都沒被記者挖出來？”人維琢磨著該怎麼一展長才好…
“那是李伯伯的骨氣和寬容…他嘴裡說不想讓我用錢買到安心，但他卻依舊概括承受了所有的苦果，若他真的不想讓我好過，即使他自己不要錢，他仍大可公開此事，把他父親所受的冤枉好好澄清，但這麼做，無疑會讓當年的佃農和他們的後人來向我爸追討那些算不盡的付出、追不回的土地和幾十年的顛沛流離…”流川平平靜靜的陳述著“但這些都是無從還起的債！”
“我本來還覺得李伯伯太過固執，都沒想過他的苦心…”嘉恩的注意力終於回到了流川的話題上。
“悲劇英雄！”人維也感嘆著。“你跟那個李伯伯都擔負著家族的宿命，他是英雄惜英雄，不想為難你吧！”
“我哪是英雄！不過，我會想辦法一步一步的把真相還原，還李伯伯一個公道。”流川說話的內容雖有著一如過往的正義，但眼神和語氣，已經不似以前那麼激進。
“雖然李伯伯的麻糬比較傳統，但真的很好吃，不知他現在身體狀況怎麼樣？推著腳踏車賣麻糬爬斜坡真的很吃力呢！”嘉恩回想著先前的情景感嘆著。
人維的思緒打著轉，食指也不住的打著轉“人老、體能差、背景又曝不得光，沒店面外還是個難推的腳踏攤車…不要告訴我他賣麻糬的地點也很偏僻吧！”
面面相覷的嘉恩和流川兩人都尷尬的點了頭。
“看來李伯伯的特色就是傳統、手工、現做，如果他的攤車放對地方，放在香火鼎盛的宮廟旁、人潮洶湧的老街、熱門懷舊餐廳商店的門口、車站附近人來人往的老樹下…都還蠻搭的。我們可以從清晨五六點到晚上六七點跑跑李伯伯附近，看看哪個時段，哪個地點的目標顧客最多，這還是要調查一下有數據才行…”人維的構想源源不斷的流出。
“哇！我才說個一句，你就可以想那麼多！本來我還在想我們店裡可幫著寄賣或像你之前在網路上賣呢！”嘉恩努力的想著不同的通路。
“唉唷！麻糬就是要現做現吃，不能放過夜，雖然配店裡的茶很不錯，但是店裡擺個幾盒的鮮度和你眼睜睜看著師傅做的鮮度絕對不一樣，所以把麻糬郵寄那種方式也不可行。”
“所以你才說不用賣到太晚，到六七點就可以，因為當天吃不完就失了鮮度，對嗎？”
“對啦！反正你就想，不同身份的人排隊買回去要何時吃？跟誰吃？你的情境出來了就知道該怎麼賣、怎麼廣告、怎麼行銷了。”
“流川你以前教我學歷史時也是這樣教的欸！”流川說的話嘉恩果真都沒忘！
人維自信滿滿“我們麻糬的問題好解決，亂槍打鳥中一個就可以了，還是還原真相的問題難解決，流川你打算怎麼做啊？”
流川的表情雖看不出自信，但有份泰然的篤定“如果沒權就得有錢，如果連錢都沒有就得有閒。我可能趁著得閒的這些年先蒐集一些史料、文物，等到有足夠物資和財力時再籌謀成展場、圖書館、運動場或演藝廳…去傳承這段歷史，總而言之，該對地方的回饋我會繼續下去…但是，無論是建立或繼續營運都要經費，所以我會先想辦法籌錢。
人維的手指又在流川眼前轉了，因為心裡的疑慮讓自己成了個斗大的問號，這一年來，流川真的變了…
而默契似乎不只是存在流川與嘉恩之間，人維的困惑，流川也理解的到，流川的慢條斯理的解釋“有時，當我太執著激進在某一件事情上時，同時也就迷失了另一部份的自己。我放自己自由 ，周圍的人也好鬆一口氣啊！所以…”
“所以我懂~~，歡迎你回到我們凡夫俗子的世界！”人維用滿是粉屑的雙手，牢牢的搭上流川的肩，讓流川也沾染了一身凡塵。
“你幹嘛啦！”嘉恩護著自己的流川，但意圖幫忙拍盡肩頭粉塵的雙手，卻將流川的衣服沾染得更臟。
嘉恩內疚的眼神飛快的被淘氣釋放“反正弄不乾淨了啦！”嘉恩看到流川的自在，那自己又何必再拘束。可以開心自由的笑，就是彼此的力量，而時間會積聚更多的能量，讓理想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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