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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今天有太陽,不然你的外套哪可能乾得了。”夕陽裡,嘉恩從陽台收下衣服,邊走邊細心裡裡外外的檢查著,確認過乾透了,這才幫流川穿上。
“可是…”流川的支支吾吾讓嘉恩緊張。“沒乾嗎?”雙手就探進了流川的外套。“應該都乾了啊!還是口袋…這比較難乾透!” 
“衣服乾了,是我心不甘~你趕我走?”順手就攬近了嘉恩到懷裡。
“我也沒要趕你走啊!只是晚了,怕你冷!”一個摟得近,一個抱得緊,看來是都不會冷了。但這麼抱著,太滿溢的幸福奢侈的令人鬆懈… 
“接下來要幹嘛?”嘉恩細柔慵懶的探問,拴住了流川所有的思緒,懸念在哪?不由自主的探觸就到了哪… 
嘉恩原是有此期許,但沒想到情意如此澎湃,討饒的推說“我是說李來李伯伯的事…” 
流川直視了嘉恩數秒,在腦海裡繞了幾個圈找到了定力“李伯伯的事要你和人維幫忙了。”那麼正經的事但流川環抱的手卻沒鬆開半寸
“你不出面嗎?” 
“當然會出面的,但我太太不出點力?” 
“就不是…就還不是你不要亂說啦!”嘉恩終於掙脫了半寸的距離。
“那你不幫嗎?” 
“當然是會幫啊!可是我又不專業,未必幫得上忙。” 
“若不是命運的捉弄,你現在就跟人維一樣讀企管都快畢業了…你就挑戰一下命運吧!” 
“嗯!好啊!跑跑腿而已!你應該不會要我去求他收那筆錢吧?” 
“那倒沒有,其實,好在當初他沒收下那筆錢。 ” 
“你該不是捨不得這些錢吧?” 
“當然不是!只是一年多以前,我爸的案子正查得如火如荼,任何款項進出都必定是要被詳查的,若他真收了這筆款被牽扯進來,那就真的害了李伯伯了。” 
“可是沒得到他的諒解,我看你會愧疚一輩子!” 
“我是太衝動、太單純…對李伯伯來說,相信他的父親是他一輩子的信念,當我們告知他的信念是確確實實的歷史、證明了他父親的清白,讓他背負的指責為難終於可以放下,雖然他一直有物質的壓力,但這應該是他一生中心理上最輕鬆的一刻。我自以為是的想拿錢給他,我只想到解決他生活的壓力、讓自己贖罪,但是若是這筆錢塞給了他,他就親手毀了李家的清譽和他自己一生的信念,我當初連這些都沒設想到,李伯伯會氣到把我趕出來也是應該的…” 
“但是,自始至終你都很無辜,幹嘛都要你來背這黑鍋? ” 
“那李伯伯不是更無辜?而且還更慘?” 
“可是我不想有人恨你、怨你…” 
“李伯伯是明理的人,我想他也是一時氣憤,若他不原諒我,現在早滿城風雨。” 
“這種因果…如果你全然沒念城東、沒進尋寶社、沒讓我看出那幅畫裡的鏡像字,那是不是就沒事了?” 
“我情願承擔這一切,不然你我可能也沒有緣份在一起。造化弄人可能就是為了成就我們。而接下來都是我要做想做的,那就夠幸福了。” 
嘉恩的眼裡盡是崇拜與信任“我相信你會做得到、而且做得很棒…” 
“很棒嗎?”在喃喃的自我期許和自我肯定裡,流川的定力似乎又放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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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林小姐!來找劉律師?” 
“是啊!華哥!”嘉恩帶著煲湯到了流川的律師事務所。
“我護送你上去!”華哥推了把同事。“自動自發一點,通報一下劉律師啊!” 
“林小姐是劉律師的女朋友,你獻什麼殷勤啦?” 
“我才不是獻殷勤…林小姐!我們上去吧!我這是確保你的安全,順便喔!我跟你抱怨一下,你回來以後,我的劉律師上個星期都沒加班陪我聊天了,才說這個星期又開始加班…你就來了。喔喔~來送湯上去給劉律師啊?你對劉律師真不錯!” 
心想著上週都跟流川膩在一起,心虛的嘉恩臉都紅了。
“謝謝華哥一直費心!要一起喝一點嗎?我準備了很多…” 
“欸欸欸!我沒那麼不識時務…這些日子要不是你,劉律師哪會像現在意氣風發,他真的挺在意你的。” 
此時電梯一開門,流川殷切的眼神已在相迎。
“劉律師應該還餓著,你快給他吃吧!”華哥邊嚷邊推出了嘉恩“我下去了!我會顧著,你們絕對安全的啦!” 
流川猛然一聽,還真被華哥的直白嚇了一跳,直看到嘉恩手上的提鍋,才驚覺自己有多荒唐。
“你帶湯給我喝?”流川自顧自的找著理由圓著自己的多慮。
已經兩三天沒見的流川的嘉恩,本意當然是想來看流川的,但被這麼一問,嘴就突然硬了起來“就我媽她熬了湯,要我帶過來給你喝。”但是看著朝思暮想的人,半句話後就忍不住情愛。“快趁熱啦!你餓了吧!” 
流川領著嘉恩到了休息室,見著嘉恩貼心賢慧的舀著湯,蕩漾的心在熱湯加溫下更彭湃… 
“好吃嗎?”嘉恩望著流川,熱切的眼光藏不住事。
喝著雞湯裡碎爛的山藥和微辛的薑絲,彷彿可以看得到嘉恩蓄意賣弄著刀功想切得細緻卻耐不住 ​​性子老 ​​翻攪著煲湯,才讓食材碎爛至此,跟伯母豪爽霸氣自信的刀功和火候全然不同。“很好喝!你做的?”流川捧場的大口喝、大口贊。
“你怎麼知道?”嘉恩的自信被流川讚許出來,忙了一晚的疲憊終被撫慰。
“這湯有愛的味道!”流川玩味著這滋味。
“真的假的?原來你也會說甜言蜜語!”嘉恩忽然轉念皺著眉“你說天天要來看我,結果已經今天已經第三天了,你都騙人!” 
“我上週累積的公事真的不少嘛!今早想跟你一起吃早餐,但是昨晚我們聊完都一點了,你今天一早沒課,想讓你多睡一下,就沒去吵你。你還幫我熬湯,辛苦了!” 
“就是啊!我一早也沒貪睡,特地跟我媽去市場買菜煮給你吃欸!你早說嘛!我就可以早一點見到你。你不想我喔?”嘉恩埋怨聲中嘟起的嘴幾乎吻上了流川的臉頰。
吞嚥中流川自覺著有些情緒藏不起、咽不下,不能燎原的火勢閉在緊抿的壓抑裡。流川輕拍了拍嘉恩的肩,又順勢指了指屋樑旁的紅色小亮點。
“監視器?”嘉恩邊問邊忐忑的退離了流川。
嘉恩不自覺的低下頭“檔案室也有監視器嗎?” 
流川的頭不過點了半下,就見嘉恩人已經捂著臉“啊~!那……” 
流川不曾忘記在這遇險那夜生離死別重逢後的激動,也知道自己的癡狂躲不開監視器被賦予的功能。“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我想看你…別捂著臉!”流川輕輕的移開了嘉恩面前的手。
嘉恩的不自在全然掛在臉上,流川只得轉換著話題…“你騎腳踏車來還是搭車?” 
“其實是人維送我來的…湯不快點送來會冷,沒別的意思喔! “嘉恩不住揮著手的樣子,擺明著是怕流川吃醋。
看著流川面無表情的樣子,嘉恩更是自亂著陣腳“人維的心思早不在我身上了啦!我們認識這麼久,我懂他他懂我的啦!” 
流川默默的解讀著『我懂他他懂我』。雖心知肚明一切已經過去,但茫然的臉仍糾結著無奈與無力,畢竟有些記憶與默契,沒有過往的相處,就是空白。
“人維的心思?”流川看著嘉恩口沒遮攔後又一臉窘困的模樣,忍不住裝腔作勢起來。
”唉呀!反正我們都很幸福,愛我們的人都誠心誠意的祝福我們、成全我們;我們不要辜負他們的就對了。”嘉恩的理由漂亮但也真確,因為一路一來,這段沒有被為難、反對的情緣,是不可多得的幸運。
而流川也不打算辜負這個美好的夜…“晚了!你再等我30分鐘,我把事情結個尾,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好啊! ”嘉恩忙著、惦著、想著的就是看看流川,說上幾句話,如果現在就這麼回去,又有點遺憾和不捨,所以當然是能依偎多久是多久了。
但是等待是累人的,等到流川忙完,嘉恩已窩在會客室沙發上睡熟了。
體貼的流川小心的旋回辦公室,雖躡手躡腳沒發出半點聲音,但推門進出的氣流和溫差,還是驚醒了嘉恩,見流川整裝待發在收拾的樣子,連忙就趕快起來了。
“可以走了嗎?”嘉恩一臉惺忪,剛睡醒的臉有著酣睡後的壓痕和紅潤。
“醒囉?我才剛打給你媽,說你睡熟了…那先走吧!” 
而窩在流川背後的嘉恩,即使機車還馳在冷風裡,但環抱著愛與滿足,安心的夢裡滿是甜蜜。
“嘉恩!醒醒!”在流川的催促聲裡,嘉恩這才緩緩轉醒。
“到了嗎?我居然又睡著了…”嘉恩掩著一個哈欠,眼前的景物卻把那哈欠硬生生嚇了回去。“這…是” 
其實,周圍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住宅區,在靜謐的夜裡一派祥和。
“為什麼是你家啊?”嘉恩壓低著聲音問著。
心思只在嘉恩身上的流川,無論如何,都不想把嘉恩送回思想起。“我不想送你回去!我們明天一起吃完早餐再說!” 
“我睡你家喔?” 
“是不一定要睡…”攬起了嘉恩,流川藉機在
喃喃在嘉恩耳際,無論再說了些什麼,反正今晚,不會孤寒清冷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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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川挽進庭內的嘉恩,著實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怎麼那麼多酒啊?”嘉恩看著好幾箱各式洋酒、高粱…堆放在客廳裡,而原先庭裡的家具,全被披上了白布,跟以往立委家的派頭大不相同。
“這些酒是以前別人送我爸的,其他能吃能送的都請張媽處理掉了,張媽不沾酒,所以這兩天我會再請日祁熟識的收購商收走。”流川邊說,邊翻查著几上大疊的郵件。
嘉恩想到先前因未留意到傳喚作證的郵件而讓流川有牢獄之災,所以不敢打擾流川,只得隨意的在廊間看著滿牆滿地整理出來的字畫和雜物,想想這個家雖只剩流川,但該張羅注意的事還是不少。
“這些是爺爺的一些創作或字畫…因為有些只是手稿或是已經污損,所以沒被我爸處理掉,要不是先前檢警搜索,我也不知道這些老東西還在。” 
流川解釋完,輕輕牽起了嘉恩的手,把一串鑰匙置入了嘉恩的掌心。
“如果事務所讓你不自在,你可以來這兒,這兒也是你家,你懂嗎?” 
“我家?”嘉恩想到的畫面殷紅了自己,害羞起來的手不聽使喚的揮擺著“不要不要啦!” 
流川實實的抱住嘉恩,自然的把不要化解在懷裡。
“是我想黏著你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天天像這樣摟著你,跟你說說話…”流川愛的告白還有兩句哽著要說,但嘉恩的眼神卻自顧自的望在別處,讓流川的注意力也一併被吸引。
鑰匙剛隨著嘉恩揮手,就順勢滑落到裝雜物的紙箱,本以為嘉恩或許心裡還是貪戀著想進到這兒、待在這兒,所以才一雙眼 ​​盯著鑰匙移不了。
流川探進箱底拿起了鑰匙,卻見嘉恩還望著箱內“怎麼了?”流川搖了搖鑰匙,才確認讓嘉恩發怔的東西根本另有其物。
“那個盒子裡裝著什麼寶物啊?”嘉恩指著箱底一個磚塊大小的木塊,滿心期待的探問著。
“盒子?這該是個木雕吧?”流川揀起了嘉恩所指的『盒子』端詳了一陣子。
“我剛剛還以為我找到寶物,結果這個不是謎題,也不是藏寶盒啊?” 
流川撫觸著木雕上橫七豎八的圖案,上面佈滿著波紋、樹型和線條。聽到嘉恩懷疑這是個盒子,讓流川不自覺的搖了搖,但木雕卻無半點聲響或鬆動。
“為什麼你覺得這是個藏寶盒啊?”流川好奇的問著嘉恩。
“我也說不上來,你看這上面的圖案,就讓我覺得很有蹊蹺。” 
嘉恩指著圖案繼續說“這種分枝多、樹冠圓的,應該是松樹吧!那這種比較高挺、樹冠比較尖的應該是杉樹…” 
流川突然明白“這是我和我爸的名字!” 
“還有你爺爺的名字喔!”嘉恩驕傲的點了點木雕。“就藏在這些波紋裡喔!” 
“嗯!真的有!”流川發現有些線條是平直無紋的,不就是爺爺的名字劉『平』嗎?一時之間,倆人獵寶的興致立刻燃起。
“你好厲害!一眼就看出這些雕刻的意涵。”流川邊說邊推著嘉恩“走!我們進房!” 
“蛤?”嘉恩本還在志得意滿裡,不知怎的瞬間又有些躊躇和害羞… 
流川的本意是想房裡桌上的光源亮些,研究起來也清楚些。但看到了嘉恩的驚疑,流川才發現自己蠢的很,都已是春宵苦短了,倆只蠹蟲為何還再傻蝕著古物。流川把木雕放回了紙箱,但嘉恩卻執意的把木雕重新拿起。
“它如果真是個謎,也等了十幾年了,我覺得我們可以先…”流川頓時覺得自己有些輕薄,連忙改口…“我們可以先拍照或是拓印下來慢慢找出規則,如果還是沒頭緒,也可再約一下古物鑑定師或試著斷層掃描,這可能比較有效率些。” 
見嘉恩沒答腔,流川言談間順勢就拉著嘉恩上了樓。
“這支是我房門的!”流川用一支鑰匙點了點鎖孔,“這是我房間!” 
雖然來過兩次,但今天才真的是登門入室,在開燈後驟亮的房裡,雙人床的存在感明顯的重過那塊沉甸甸的木雕。
心頭還是有些尷尬的嘉恩,胡亂的想開口想找些話題掩飾自己的不安。“你的床好大!”嘉恩看到什麼說什麼的直率,反而讓自己更窘迫,話還沒說完嘉恩已經一張臉紅透。
“你想睡哪一邊?”流川順著嘉恩的話問著,說完自己也覺得有點突兀。
嘉恩心虛羞怯,於是故做正經的嚷“劉杉峰!你不是要拍照和做拓印?…” 
聽到嘉恩這麼連名帶姓的叫自己,流川卻突然產生了個奇妙的靈感…伸手便把嘉恩胸前環抱的木雕取下。
“如果『留』『杉』『鋒』,那麼這些杉樹圖案裡,樹頂切平沒尖頂鋒芒的就可去掉…”流川抓起木雕沖向書桌,邊說邊拿了張白紙鋪上了木雕,輕輕卻急切的用鉛筆開始拓印起圖案…“如果要『留』『松』『橫』,那這些橫的松樹圖案就要留下,豎直的就要去掉。”流川愈說愈起勁。
“那這些線條中,要『留』『平』,有曲折的都要去掉,對不對?”也開竅的嘉恩也一起興奮的探頭檢視著拓本,深怕那裡不平整、不服貼就會影響了拓印圖案的完整。
而這兩隻果真是蠢到不行的蠹蟲,就這麼把該絢爛的夜,浪費在黑白的拓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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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就是這樣了欸!”嘉恩望著費神半天的拓本。“結果就只有正面這幾條線勉強構成了圖案,側面的都只有零星的幾個單點欸!是刻痕有磨損還是我們判斷錯誤啊?” 
“我想我們的推論是對的,畢竟能構成這些圖案不像是偶然,只是我們還看不出這些圖案代表什麼意思。”流川拿起螢光筆,勾勒著圖案,才畫到一半,嘉恩就興奮的嚷著“這是『F』和『T』吧!不會錯,雖然兩個字母都歪斜向不同角度,但是整個字型、比例應該是英文字母『F』和『T』。” 
流川邊檢視著拓本邊給嘉恩一個讚許的微笑。“錯不了!你真厲害!” 
“不會又是古荷蘭文吧?這兩個字母有什麼意思嗎?”嘉恩皺著眉開始臆測著會是哪些字的簡寫。
“吾之思想予松衡,吾之財富予杉峰。”流川喃喃的念出了當初爺爺的遺囑。
“你是說思想Thought和財富Fortune嗎?”嘉恩呼喊著“是Thought的『T』和Fortune的『F』!對啦!對啦!一定是!一定是!” 
流川拿起了木雕盒。“如果沒錯!那這兩個字,就是解這個機關盒的關鍵,而這兩個字母的筆順應是解密的步驟了。” 
“那先解『T』對嗎?”嘉恩湊近了機關盒,用手指在『T』的圖案位置上撥撥按按,但沒半點動靜。
流川端詳著『T』的第一劃橫線延伸的線條,再把盒子翻轉到側面研究“你看這個『T』的第一劃,若是向左往筆順的起始方向延伸切到了盒子的邊緣,順著這個切點垂直而下到盒子的側邊,我想我們若選對這一整行的圖案中正確的那一個,按著它再順著『T』的第一劃橫線的方位推,應該就能解開第一道機關…。” 
“這一行嗎?”嘉恩由上而下看著這一行的圖案…“『T』是Thought是『思想』是要予『松衡』 ,所以…啊!要推這個橫著的松!”邊思索邊碎念的嘉恩,就在流川的指引下,果真推移鬆動了第一個機關。
兩人找對了方法,眼裡的雀躍燃著無盡的希望。七手八腳的就忙著把機關一一破除,待處理到英文字母『F』最後一劃的筆順,兩個人對看了一眼,就一起揭開了鬆脫的盒蓋,共同窺探深藏已久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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